胡扯真人张寄月

低产 | 缺德 | 爱捅刀

「弈明/星隐」长安新岁


又是除夕了,这一年一年,过得真快。

弈星从被子里试探着伸出一只胳膊,又迅速收了回去,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明显感觉到了胳膊上像结了一层霜。

“嘶——”明世隐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右手先于脑子行动,抓住了身上那个不老实的冰凉的爪子。

弈星顺势整个人贴了上来,像个八爪鱼似的攀在了明世隐身上。

“师父,早。”

弈星说话间呼出的热气灌进明世隐的脖子,故意压低的声音从耳廓逡巡了一圈才蚂蚁似的爬进了耳朵里,麻酥酥的。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明世隐把那只不老实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与弈星十指相缠。

“我……啊!”

听到背后弈星的惨叫,明世隐这才稍稍觉得自己有了个做师父该有的样子。弈星抱着自己被掰疼了的手指,痛苦不已地在床上打滚,无奈床太小,一转身头又磕到了墙上,咚的一声,特别响亮。

明世隐又不忍心了,起身去帮弈星揉脑袋——天才棋手可不能就这么傻了。

可有人却把这好心当成驴肝肺,伸手一捞把明世隐抱了个满怀,然后发力一滚,就整个人压在了明世隐身上。疼是真的疼,调戏也是真的调戏。

这徒弟不能要了。明世隐暗叹。

时至傍晚,弈星把咕嘟咕嘟冒热气的水壶拿到一边,在炉子上添了个温酒器。

教坊里,杨玉环正在作最后的妆发准备,面前的几个妆奁一字排开,金银翡翠、钗镯耳环,让一旁侍候的小丫鬟羡慕不已。杨玉环的凝脂纤手一一拂过那些妆奁,最终拿出一个镶红玉的牡丹金钗交给了丫鬟,又从最朴实的一只檀木盒子里拿了个绿得轻巧的玉镯子戴上,脸上这才看起来高兴了些。

“旁的姐姐去赴宴都挑着新艳的首饰用,姐姐怎么偏偏用这样旧的钗子,”丫鬟帮杨玉环戴好了金钗,有些不解地问道:“不如把这钗子换成王公子送的步摇吧,整个长安城只有姐姐的步摇是最好看的,走起路来更衬得姐姐灵动。”

“要你多嘴,”杨玉环笑着轻轻打了丫鬟一下,“好了,快去把我的琵琶取来。”

“姐姐不再戴些别的了?”

“不必了,先生和公子不是在意这些的人。”杨玉环看着镜子里的牡丹,仿佛看到了那个第一次上台的自己。

“姐姐姐姐,是弈星公子亲自来请了!”传信儿的小丫鬟跑得胸口起伏跌宕,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提着裙角的手也忘了放下。

“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不怕别人笑话,”杨玉环取了个红包塞到她手里,“喏,这是今年的,别总买些哄嘴巴的,吃完就没了。”

“多谢姐姐!姐姐快走吧,公子在外面站着容易被风吹跑呢!”

杨玉环想到弈星走到哪里都是披风加身的样子,便跟着丫鬟一同笑了起来。

“姐姐,琵琶取来了。”

“好,你跟我下楼。”

厚重的毛领压在杨玉环身上,越发显得她柔弱可人,一开门,北风便把她吹了个趔趄。弈星站在门口,冻得鼻尖都红了,难为他一直守在门口,半步也不踏入教坊。

这规矩是他师父定下的,不许混迹酒楼教坊,不许与纨绔子弟往来,不许贪嘴嚼舌。他以一场与东瀛的对弈名震长安,平日里跟着明世隐出入各大名家,谈吐不凡且谦卑有礼,不知多少人家都以他为榜样教育自己的儿子,又不知多少女儿对这位天才少年芳心暗许。

“公子。”

“姑娘请。”

弈星帮忙接过琵琶,一路撑开披风护着杨玉环进了轿子,又取出两个红包交给了那两个小丫鬟。

“两位姑娘请留步吧。”

“多谢公子。”

“好了,起轿吧,走稳些。”

等到他们走远了,两个小丫鬟还不忍离去,踮脚翘首地望着弈星的翩翩身姿,直到那背影模糊到再也看不清。

除夕的确热闹,但只是各家各院自己热闹,街上的店铺全都关了,也没有几个行人,竟是一年中嘴萧索的时候。教坊今夜也将是一片凄凉,有名声的歌舞姬大都被有钱人家请去添乐了,只剩下下年老色衰的,更加一肚子埋怨。

杨玉环是第二次到明世隐那里过年,往年她去过谁的家里,已经记不得了,也并不想记得。她掀开帘子的一角,悄悄往外看去,正好能看到弈星的侧脸,弈星觉察到了异样,偏过头对着她一笑。

小星儿过完年都二十岁了,她心中感慨,好快。

轿子落下,杨玉环刚探出半个身子,弈星便上前扶着了。一迈进小院,就看到明世隐背着手站在屋檐下,笑意盈盈地在等他们,如同她第一次见到明世隐的那天。

彼时明世隐还是个年轻方士,弈星不过七八岁,怯生生地跟在明世隐身后,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明世隐的衣袖,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杨玉环还未及笄,在教坊的一众小姑娘里已经很是出挑,也因此被人妒恨,常常被打翻吃食、撕坏衣物。

嬷嬷们是不管这些小丫头片子的,只要不闹出人命,就由着她们去闹,不经历这些,往后也难以在公子大人们中间周旋。

杨玉环看着自己断掉的琴弦,不知明日该怎么面对教习嬷嬷,她不是怕挨打挨骂,而是那小气的嬷嬷大概不会再给她一个新的琵琶了,她难道从此不能再弹琵琶了吗?她想到这些,泪眼婆娑地从教坊跑了出去,没跑几步,却撞到了人。她头也没抬,抹着眼泪转身就接着往前跑,然后被一只大手抓住肩膀拉了回来。

“姐姐在哭。”弈星仰起脸看着明世隐,小声说道。

“那你去问问姐姐,为什么哭啊?”明世隐抬手把弈星往前推了推。

“姐姐,你为什么哭啊?”

杨玉环本不想理这两个陌生人,可是他们一个天真无邪,一个俊朗温柔,像是下凡来帮助穷苦人的菩萨与童子。杨玉环只觉得自己从前的委屈像溃堤似的都涌了出来,便把来龙去脉讲给了他们。

“星儿,你说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姐姐开心啊?”

“给姐姐买琴。”小家伙说得斩钉截铁、理所当然,杨玉环差点就忘了自己与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好,那我们去给姐姐买琴。”明世隐一只手抱起弈星,另一只手牵着杨玉环,往城里最好的铺子走去。

从此明世隐每隔上一月两月便去教坊看望杨玉环,有时带着弈星,有时独自一人。后来不过两三年,杨玉环就成了长安城中最受追捧的乐师,也成为了尧天组织的一员,只是明世隐不再去了。不仅仅是避嫌,他打算离开长安一段时间。

这一去就是小十年,久到杨玉环竟然从别人那里听到了明世隐的消息。女帝下令召见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牡丹方士,这话在杨玉环听来只有一个意思——明世隐回来了。

杨玉环满心雀跃,心中那个永远带着笑意的大哥哥终于不再只是一个午夜梦回才能见到的幻影,她作为尧天组织的一员也终于可以为明世隐真正地做些事情了。这些年来她苦心搜集长安城的各种讯息,蛰伏隐忍,为的就是这一天。

明世隐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她很快就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以及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的弈星。明世隐并没有太多变化,说他更成熟稳重了,他却偏偏是个喜欢嘴里惹是生非的。倒是弈星,眉宇间不同于平常少年的英气与潇洒让她几乎无法分辨出当年的模样。

“霓裳姐姐。”弈星开口叫到。

“小……星儿。”杨玉环自己都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过于可爱了。

“姐姐叫我弈星吧。”少年对她笑了笑,颇像当年的明世隐。

“来了啊。”明世隐的声音把杨玉环从遥远的记忆中叫了回来。

“弟子拜见先生。”杨玉环稍稍屈膝,便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抵住了她的双腿,抬头一看,果然是明世隐的法术。

“这里没有外人,霓裳姐姐,不用给他这个面子。”

弈星果然嗷的一声跳了起来,也不知是哪里被打到了。知礼,得体且不喧宾夺主,带着一股子高洁缥缈的冷淡之气,不像他那个人人喊打的师父,是外人对弈星的评价。然而杨玉环是知道的,这个小弟是全靠一副好皮囊撑着,实际仍是孩子心性,还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进来吧。”

杨玉环应着,抱了琴颔首从明世隐身边走过,牡丹花香霎时围住了她。一切都还是和从前一样,尤其是听到弈星叫她霓裳,这个名字是明世隐为她取的,杨玉环心中泛起一丝让人鼻酸的暖意。

弈星跟在后面,不敢靠明世隐太近——虽然就算再远一点,明世隐也还是可以轻易地打到他。

“你走了一路,想必冷透了,来,喝点酒暖暖身子,这酒不会太辣。”

杨玉环从明世隐手中接过那有些温热的酒杯,小酌一口,熟悉的牡丹花香在舌尖绽开,是明世隐酿的没错了。

“我才是走了一路的那个。”这次弈星学乖了,只是小声嘀咕。

晚上开了席,弈星在一旁往火盆里加木炭,杨玉环则事无巨细地对他们讲这一年来长安城里的变化。忽然明世隐一抬手,杨玉环警惕地把没说完的半句话咽了回去,弈星看了看明世隐的眼色,起身打开了门。

“狄大人。”弈星欠身行了个礼。

“哦,玉环姑娘也在?”狄仁杰往屋内扫了一眼,而后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明世隐,想从他那张始终如一的脸上看出哪怕一分一毫的破绽。

“原来是狄大人啊,我还以为是家中进了贼,”明世隐起身走到门口,“这种时候还在外巡逻,狄大人辛苦。”

“守一方平安是我辈之责,不辛苦。”狄仁杰并不领情,冷冰冰地回道。

“不过大人……这算是私闯民宅了吧?”

“本官就不能拜访老友了吗?”

“敢问大人,寒舍哪位是大人之友?是这位杨姑娘,还是我徒儿弈星?”明世隐的语气中是完全没有任何遮掩的嘲讽。

“明世隐!”

“卦象说大人今日不宜出门,大人还是早些回去与家人团聚——大人该不会没有家人吧?那真是太可怜了。”

“你不要太过分!”

“可惜草民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饭食,还请大人移步到别人那里去讨酒吃。”

眼见着狄仁杰举起了令牌,弈星赶忙挡在了明世隐前面,“师父说笑呢,大人如若不嫌弃,就请到屋内一坐。”

“哼,不了。”狄仁杰自知再跟小辈儿地闹下去就是失了身份,转身跳上屋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本官还要去别处巡逻,你们,好自为之。”

“代问李大人好。”

狄仁杰心里嘀咕着元芳这小子什么时候认识的弈星,便往长安城的另一边去了。

等到狄仁杰走远,明世隐这边也重新坐下来聊起了京中轶事。忽然半开的门缝闪过一道像是大猫的影子,裴擒虎带着一身寒气出现在了屋内,杨玉环被他吓到,手中的酒都洒出来一些。

“小虎来了。”明世隐把倒扣的酒杯又翻过一个来,斟满,往裴擒虎面前一推。

“先生,我来迟了。”裴擒虎拿起酒杯仰头一口喝光,啪的往桌上一放,“都怪那狄仁杰,害得我在外面等了好久才敢进来。”

“来了就好。”

“嗨,不过阿离是来不了了,西域来了一个马队的富商,包下了大半个教坊,她让我跟你们说一声。”

“阿离妹妹……”杨玉环听到这消息,眼神中有些担忧与失落。

“无妨,阿离机灵,上元节时我再去看她。”明世隐安慰道。

四个人的年夜饭,桌上摆了五副碗筷,裴擒虎本以为是给公孙离留的,却见明世隐从弈星手中接过酒壶,收敛了笑容,毕恭毕敬地给那第五个酒杯斟满了酒。裴擒虎好奇,还未张口就见杨玉环微微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问。

明世隐举起酒杯,又恢复了往日乾坤在胸的笑容,说道:“祝大家来年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那,那我祝咱们尧天继续壮大!”裴擒虎抢着说。

明世隐笑笑,尧天需要的可不是壮大。

杨玉环也举起酒杯,柔声和道:“预祝,牡丹花开,香动长安。”

“喝完这最后一杯,你们就去睡吧,屋子都收拾好了,这里有我跟师父守着,放心。”弈星看了看明世隐,从他微微颤抖的手中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那弟子先行告退。”

“去吧。”

“哎,霓裳姐姐,你这发钗真好看,哪里买的,我也去给阿离买一个。”

杨玉环刚要起身,被裴擒虎这么一问,霎时红了耳朵。

“是霓裳姐姐初登台那日,师父送的,普天下再找不到第二个了。”明世隐一顿,话就给弈星抢了去。

“那当真是可惜,”裴擒虎叹了口气,“我再去寻别的样式吧,那小妮子总和我过不去,我还想送她个礼物缓和一下呢。”

“谁叫你总揪她的兔耳朵!”弈星笑了,“你只要放过她的耳朵,她自然也会放过你。”

“唉唉,也是。”裴擒虎应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能喝就不要喝了,喝坏了身子等着我来伺候你吗,少打你那如意算盘,”等他们走了,弈星才压低声音对明世隐说道,“你的脸色太差了,这里我一个人来守吧。”

“你……”明世隐正要教训弈星又不分长幼尊卑,连声师父也不叫,突然一阵酸苦从胃里反上来,不禁眉头微皱。

“师父!”

“我没事,”明世隐按住有些不安的弈星,“你陪我到院子里吹吹凉风就好。”

“外面那么冷……唉。”弈星自知犟不过他这个师父,也只好拿了件最厚的披风跟着明世隐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空中星月半隐,鱼鳞状的云层似乎要铺排到天的尽头去。除夕是一年中最戳人心的日子,远游人思故人,未亡人思魂灵,万家灯火,谁知庙堂冷。

武则天躺在寝宫,卸掉珠钗首饰、胭脂水粉的女帝与平常人家的女儿并无二致,只是过度的忧思让她苍白的脸色和眼角的细纹为她平添了些许年岁。金丝被褥在红烛的映衬下越发雍容华贵,游龙飞凤的绣纹则让人免不了想起曾经的洞房花烛时,曾经,既然过去又有什么好说呢。

是为了什么呢,武则天其实不常这样问自己。她的天赋异禀,她的美貌与才华,她的野心与抱负,这些东西将她推上高位。不,她想,她本就属于那个至尊宝座。纵使天下人唾骂,她也并不在意,她需要的,是臣服。况且,还有一个人,自始至终在追随着她,用自己的智谋与正义为她鞍前马后,相信她,扶持她,是她最锋利的剑。

狄仁杰站在长安城的最高处,他眼中所见是从宫内无法看到的景色。李元芳的耳朵让他成为了整个长安城知道最多消息的人,可不论他的耳朵再怎么神通广大,也还是听不到人心里的声音的。

“大人……”

“不会给你涨工资的。”

李元芳:……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明明发现了裴擒虎,却不详细地盘问清楚,是吗?”

李元芳点点头,虽然以狄仁杰的身高,不低头根本无法看到他在点头。

“毕竟一年就这么一次,让他们也团聚一下吧。明世隐这厮若还算讲理,就不会在这种时候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本官自然也不必担心。”

“看不出来大人还是个菩萨心肠。”李元芳突然觉得涨工资有望,刚提了一口气准备说点什么就被狄仁杰一巴掌拍了下去。

“说了,不涨工资。”

“师父往后不要再惹那狄大人了,”弈星有些不满地踢着明世隐胯下的石凳,“长安治安官有什么了不起的,总是这样随意地来回来去,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明世隐自然明了他是为了什么,伸手摸了摸弈星被风吹乱的头发,笑而不语。

“哎呀师父——”弈星不喜欢别人碰他的,此时却像只小狗似的巴巴儿拱到明世隐怀里去了。

“将及弱冠之年,却还是这样撒娇,是师父太惯着你了?”

“反正下次他再来,我就把他打出去!”

狄仁杰打了个喷嚏。

“还有霓裳姐姐,你看她看你的那个眼神……你要是再不管,我,我!”

明世隐被这满院的醋味熏得两眼发昏,终于也忍不住噗嗤笑了。

“我说你最近为何疏于棋艺,原来你整日就琢磨这些?”

“当然不,”弈星一下坐直了,特别认真地看着明世隐,“还有时刻担心您被别人当街打死,师父,以后少说点吧,天机不可泄露啊,要折寿的。”

瞬间明世隐的脸就绷起来了,小兔崽子不修理一下看来是不准备安安稳稳地过这个年。

“不过,这都不是我每天想的最多的事,”弈星突然神神秘秘地凑到明世隐耳边,小声地说:“徒儿更多的时候都在想,该用什么姿势和您共同探讨鱼水之乐。”

看来,无法安稳过年的是自己,明世隐苦笑,同时感觉到腰部攀上来一只手。

“师父收我为徒时,可有想到今日?”弈星说话的时候带着点幸灾乐祸。

“今世苦果,必有前世孽缘,事既成,吾必受。”

“师父您尝尝,不苦的。”

弈星把袖子挽起来,露出手腕最细的那部分,举到了明世隐的嘴边。少年独有的磁性声音与攻掠性的灼热目光,带着三分恭敬七分占有,像要把明世隐整个吞进肚里似的。

“真是……”明世隐实在拿他这徒弟无计可施,微微往前探了探头,在那“苦果”上轻啄了一番,弈星这才心满意足地把手收了回去。

杨玉环本就不太容易睡着,这又换了地方,更加难以入眠,索性披了衣服起来,想给明世隐和弈星添些衣物。推开门,却见明世隐和弈星两人裹在一个披风里,正依偎着说话。本也不是什么让人惊诧的场景,杨玉环是知道二人亲昵的,可这说着说着就亲到脸上去了——杨玉环心里一颤,又轻手轻脚地回自己屋里去了。

从前弈星年纪小,虽有大人模样,但底子里仍是个孩子,姐姐姐姐的叫着她,甚是讨人喜欢。她从未往另一个方面想过,弈星从小就跟着明世隐,两个人差了十几岁,即便不是父子之情至少也该兄友弟恭,况且中间还有个师徒关系,两人竟发展到了如此地步,实在叫人不敢相信。

杨玉环抚摸着自己的牡丹金钗,想到了自己当时加入尧天的初衷。十几年过去,她奔波周旋于长安城的达官贵人间的目的早已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少女心意,她看到了长安城恶的一面,也慢慢揣摩到了明世隐做这些事情的必为和应为。

子时已到,长安城不再属于狄仁杰。

“你回去吧。”

“大人不回去吗?”

“我还要进宫一趟,”狄仁杰顿了顿,“裴擒虎的事,需要禀报皇上。”

李元芳若是有心,便能想到狄仁杰离开的方向,也是通往明世隐那里的。

明世隐与弈星早已回到屋内,火盆里又添了新炭,烧得极旺。明世隐握着弈星的手,不由得就细细端详起来,心中闪过他从小到大的样子,那个要拍着哄着才能睡觉的小肉团,竟转眼长就成了可与自己并肩的少年郎。

不,不止并肩,还能暖床。

明世隐其实想过要把弈星送走,这个念头随着弈星的长大而越来越强烈,但最终还是没有。他舍不得。舍不得弈星跟着他受苦,也舍不得弈星离开,这样两边纠结着,弈星就一点一点长大了,长得模样好看脑子灵光,送也送不走了。

第一次时,弈星不过十六岁。没有酒后乱性,没有挑逗暧昧,只是时候到了,窗户纸自己就破了。

刚长成的少年,胳膊腿都还细条条的,靠着一身蛮力,像头小狼崽似的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下嘴咬人也不敢用力,完事儿就趴在明世隐身上睡了,害得明世隐一早起来身上最酸痛的地方不是腰而是肩颈。孩子头硬啊,硌得慌。

正想着这陈年旧事,明世隐眼前一黑,弈星便亲了上来。

“师父这样看徒儿,徒儿难免心无定力。”

呵,他还挺委屈。

“你若是不精神了,就去睡吧。”

“师父为何为难徒儿?”弈星脸色一沉。

“叫你去睡觉,怎么成为难你了?”

“师父明知徒儿和师父一起才能睡得安稳。”

明世隐看着弈星一本正经的脸,心想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抬手便去拧弈星的耳朵。

“再这样,我就把你扔给狄大人。”

“哎哎疼疼疼……师父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明世隐刚松了手,弈星又立即攀了上来,“师父别不要我嘛。”

这师徒二人当真是相反的,一个人前不正经,一个人后不正经。明世隐每每被弈星磨得受不了,便罚他去面壁思过,可思过之后,又是变本加厉。明世隐算尽天下事,却没有算到自己命中有此一劫,亦缘亦孽,又乐在其中。

灯芯烧尽了,弈星没有去换,唯有火盆里的光在映照着,偶尔有火星窜出来,像跳跃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纷繁复杂的人心。太多人在觊觎这座城市,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用着各种各样的手段。

长安城,那交织的街道与小巷如同涂满毒液的蜘蛛网,等待着它的猎物,也守护着它的秘密。

明世隐看着已经伏在自己腿上睡过去的弈星,心中怆然。

长安新岁,一切也该步入正轨了吧。



—END—







一个大家都爱明世隐的故事(不)
虽然大家都讨厌明世隐(噗),但是我超爱这种毒舌设定der!
贺岁篇嘛,看着图一乐就行了,反正我已经放飞自我了,没正儿八经写过小甜饼,所以…问一下大家,这种甜度是算小甜饼的吗?
(期待地搓手手)
既然是贺岁篇那给大家拜个早年吧
祝大家猪年快乐嘿-=͟͟͞͞⊂(⊂ 'ω')

评论(14)
热度(306)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胡扯真人张寄月 | Powered by LOFTER